“开车嘛，闹腾一点才不会犯困！”
司机跟着音乐声摇摆，方向盘一打，油门微踩，依维柯面包车便再次启动。
“是挺闹腾的，至于会不会犯困，那就说不好了。”
张清扬摇了摇头，对着后座微微笑道：“兄弟是干什么工作的？下这么大雨，路都断了，还出门？”
司机摇摆的身体逐渐放缓，听见张清扬的话，略有一丝尴尬：“我这是拉尸体的车，也就是灵车，你不会介意吧？”
不少人都对灵车有着很深的忌讳，但他从来不信这些，只想着前往拉尸体的路上能捡一个乘客，是很赚的事情。
但让他昧着良心说谎，内心却又过意不去。
“人生自古谁无死？有什么可介意的！”
张清扬见状，心中的疑惑终于消失，和司机闲聊起来：“只不过，一个人拉尸体，你不怕鬼吗？”
“鬼？！”
司机闻言，笑了：“有啷个比穷鬼还可怕？”
“只要价钱到位，别说拉尸体，尸体跑了我都给扛回来！”
若不是为了碎银几两，谁愿意整天和尸体打交道？
更不用说连拉尸体的路上，都想着捡个乘客把油费赚回来了。
“那你挺勇的！”
张清扬也被司机逗笑了。
他觉着，再过几天，司机可就不会这么说了。
因为灵气复苏之后，尸体是真的会跑哇！
“老师，你呢？干啥子工作的？”
“我见这下着大雨，你也没闲着呀！”
见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默，司机也将音量调小了一些。
“我？道士！”
张清扬道：“捉鬼的！”
“啊？！”
司机瞬间瞪大了眼睛，盯着张清扬，见对方不像说笑，这才贱兮兮的问道：“你们这行是不是挺挣钱呀？”
在司机心里，已经把张清扬和职业骗子划上了等号。
毕竟他整天和尸体打交道，都没见过鬼，这就说明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！
没有鬼还捉鬼？这不是职业骗子又是什么？
“是挺挣钱的。”
张清扬抬起手机一看，方正华打来的五百万已经到账：“刚挣了五百万！”
“你啷个能挣这么多哦？”
司机大吃一惊，难以置信。
“这不，你们蜀地连日暴雨，是有蛟龙兴风作浪。”
“我来斩了个蛟龙，就挣了五百万！”
“怎么，有没有兴趣？我拉你一起入行？”
张清扬实话实说。
但却把司机给听笑了，只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，没当回事：“也不晓得这老天爷发啥子疯哦，下这么多天雨，路都垮完球咯！”
见司机不信，张清扬也没有解释，只是笑着附和对方的话。
“对咯，老师你听说没得，静水中学，就在这两天淹死了好多人。”
司机突然想起什么，情绪有些低落，微叹一口气道：“我刚刚拉的三个女娃子，好像就是静水中学的学生，她们还那么年轻……”
张清扬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跟着叹了一口气，心中对蛟龙罪孽的认知，又加深了一个档次。
随着这个话题，车厢里的气氛逐渐沉闷起来，依维柯面包车在国道上摇摇晃晃，很快便开进市区。
此时，天色已经漆黑，大雨停下，转为了小雨，路面积水也开始消退。
“啪~”
“前面就是殡仪馆了，老师在哪儿下呢？”
司机点燃一根烟，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，转头问道。
“给我送到附近的宾馆、酒店就可以了！”
张清扬目光看向窗外，见天色已经如墨，也不急着赶回龙虎山。
“这附近，就只有殡仪馆的家属接待中心了。”
殡仪馆的位置本来就偏僻，属于郊区，附近也没有大型商业和住宅，人流非常稀少，自然没有谁愿意当冤大头，把酒店开在这种地方。
不过，殡仪馆为了接待死者家属，开了一家接待中心，距离殡仪馆不远。
“嗯，都可以！”
张清扬不挑，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，不怕闹鬼。
依维柯面包车又摇晃一段路，终于停在了一栋三层的复古小楼前面。
小楼上挂着“接待中心”的招牌，散发着微光。
“老师，就是这里，给三十块钱就得行了。”
张清扬拿起手机扫给对方三十块钱，道了一声谢。
随后下车，拉开后门。
“诶，老师，你开我后门干啥？”
司机有些不解。
张清扬则是假装尴尬的愣在了原地半分钟，这才将后门关上：“不好意思，忘记我没有行李了！”
见张清扬的模样，司机笑了一阵，这才再次启动依维柯面包车，缓缓消失在了张清扬的视野之中。
等司机离开，张清扬没有急着进殡仪馆的招待中心，而是转身走到远处的小树林边。
“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们入土为安，你们跟着他干什么？”
张清扬停下脚步，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。
紧接着，便见，三道模糊的虚影，突然出现在了张清扬的面前。
这是三个女生，穿着干净的寿衣，但身体却略显浮肿，面色发白。
看见这三道灵魂，张清扬也知道，这便是司机口中，被淹死的三个静水中学的女学生，不是恶鬼。
三个女学生，听见张清扬的话，没有任何动作，就只是呆滞的站在那里，目光空洞。
沉默，无尽的沉默。
整片空间似乎都瞬间安静了不少。
“你们好像说不了话！”
看着三个女生的模样，张清扬知道这是刚死不久，灵性还处于蒙昧之中，没有意识，只有微弱的本能。
但，按书上说，这个阶段的灵魂，本能应该是寻幽冥黄泉而去呀！
为什么会跟着司机的灵车又坐了回来？
张清扬不理解，前身处于灵气枯竭、道法不显的时间点，也没有接触过这些，只是理论派。
“算了，早入阴曹，早日超生吧！”
思索良久，张清扬也没有想明白，只以为是巧合，故而手指掐诀诵经道：“尔时，救苦天尊，遍满十方界，常以威神力，救拔诸众生，得离于迷途……”
随着诵经声响起，天地间，一抹朦胧的金光瞬间笼罩在三个女生身上。
冥冥之中，似有一方通道大开，三个女生的灵魂，在本能的引导下走入其中，渐行渐远，直到彻底消失……
